下铜镜:“今天是什么时日了?”
“回长公主的话,今日是六月十三。”
李令月冷笑一声:“且再忍你几日。”
“什么?!”
方栀子勃然大怒,“那小子竟然对阿姐动手!”
婢女兰萱低声说:“那是陛下,你不要命了么。”
“我看是他不要命了才对。”方栀子气急,“他竟敢……竟敢对阿姐大呼小叫,还伤了阿姐!”
兰萱说:“咱们这个主子,自小就是这般无法无天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方栀子气的要骂人,早知道还千辛万苦给他带什么诏令和玉玺。
就该在未央宫里,一把大火全烧了砸了。
先帝要是知道,他以自己一条性命换来的局面,会落到李繁这种人手中,怕是在坟里都能气的跳出来。
兰萱叹气:“只能择名士慢慢教导陛下了。”
阿栀哼了一声:“自小教导他的名士,还少了么。”
他就是骨子里的顽劣不堪,无可救药。
“陛下身边有几个近侍,这些时日也是无法无天的很,怕也多是陛下纵容的,只怕早晚会闹出事来。”
“还用早晚,这不是已经出事了么。”
国丧之期,新君居然弄大了宫女的肚子。这要是传出去,大业一朝的脸都被丢尽了。
为君如此不孝,臣子如何尽忠!
方栀子气鼓鼓去看了那有孕的宫女,掀起被子瞧了瞧她的肚子,略微安慰了几句。
等回了房间,她忍不住嘀咕。
“五个月了啊……”
照理说,为了一劳永逸,这孩子绝不能留。
不过说真的,稚子何辜呢。
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、他又有什么错呢,错的是他那个不守礼法、狂妄自大的父亲。
“可偏偏,这孩子本身,就是个错。”
阿栀她自己的肚子也已经很大了,衣服都已经盖不住了。
其实,要按这个意思算,她肚里的这个,也是乱臣贼子呢。
“长公主没说,怎么处置吗?”
“没有。”
阿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,若想处置、现在应该已经了结的干干净净了,连一丝血气都闻不见。
既然还留着,那就是不准备动手了。
毕竟,也是皇室的血脉啊。
不过陛下那边,不能再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了。
晚上,趁着李令月过来的功夫,阿栀说:“阿姐,陛下不会真要把你嫁去荆州吧。”
李令月面无表情:“他旨意都拟好了。”
阿栀柳眉倒竖:“什么?!”
李令月悠悠叹了口气,眼下实在是内忧外患。
赵明睿在北方虎视眈眈,虽然人人知其狼子野心,但畏惧他的兵力权势,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之。
但是,只要他平定了北方,定然会挥师南下,到时候吴州荆州实在不是他铁骑的对手。
而他们大业内部,不仅门阀林立、各有各的小心思,皇帝还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。
此等乱世,本就早已礼崩乐坏,纵然他们占着所谓的礼法大义,也管不住人心啊。
“阿姐……”阿栀小心问,“您有什么想法?”
阿姐一向最要面子,打落牙齿往里吞,一切辛苦都不会展于人前。
兰萱的嘴巴也一向紧的很,她告诉自己这些事,必然是长公主默认的。
所以,阿姐想做什么呢?
“想法……”
李令月慢慢站起来,走到书架旁,这里琳琅满目是一整面墙的书。
小时候,就是在这里,她教阿栀读书习字、文韬武略。
也是在这里,她也教了阿繁,甚至教的更加用心,但是……
“阿姐……”
阿栀追随她的目光,看着李令月从茫茫万余本书简书册之中,挑出了其中一卷。
那一排摆的是《汉书》。
她的心“咯噔”一下。
她觉得,自己应该是猜到了阿姐的想法。
虽然过于……但这也应该是此时此刻、甚至未来时刻,唯一的办法了。
李令月手握书简,指尖认真地摩挲着上面的墨迹。
面上的表情,跟平时读书时那种淡然,并不一样。
“阿姐。”
方栀子忍不住走上前,烛光晃动、照着书简上的字。
——《霍光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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