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桓,你说是不是?”
阿桓不知所以,只奶声奶气地点头:“是。”
顾彦真的不想让阿桓去,因为那个迎接他的邺城,不仅是功名利禄,更多的是血雨腥风。
一旦踏上那片土地,就再也没法回头了。
他还不到两岁啊,就要卷入这样波涛汹涌的权力漩涡的中心么。
可是,他又没法阻止阿桓去,也没有立场去阻止。
“阿桓,来,跟小叔叔说再见。”
阿桓摆摆手:“小叔叔,再见。”
钟白说到做到,当天带着人就骑马上路了。
……
本来热热闹闹、叽叽喳喳的生活,瞬间就冷了下来。
“二哥……”
顾彦坐在赵明祈的墓碑边,看着漫天云卷云舒,真觉得想阿桓了。
也许是太小了吧,阿桓真的不太像大哥。
也就一张小脸长的像,性子是一点儿都不像。
以前在石榴镇的时候,他枕着阿栀的肚子:“咱俩生个孩子吧。”
“你不跟我生,还能跟谁生?”
“哼。”
“你说,咱俩的孩子,是像你还是像我啊。”
“当然是像我了。”阿栀啃着瓜,“儿子也像我,女儿也像我。”
“那我呢?”
“你也像我。”阿栀把瓜递到他嘴边,“说一句像我,我就给你一口瓜吃。”
他张嘴要吃,瓜却往他脸上一糊。
……
顾彦长长叹了口气,李令月是杀兄仇人、一定要杀的,但像阿栀这样吴州的平民,他们又有什么错呢。
好好一个国家,莫名其妙就南北分立,绝非长治久安之道。
“不行。”他想了又想,“还是要劝一劝。”
从心而论,他想远离赵明睿,最好此生不再相见。
二哥的死,李令月是首凶,但他也逃不开干系。
可事已至此,除了自己,谁又还能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话呢。
若真是因此闹的南北大战,绝不是二哥想看到的情形。
他喊来校尉:“牵马,我去邺城。”
校尉说:“钟将军早已安排好了,我领百人随从。”
顾彦苦笑,钟白啊钟白,你真是把我这点儿心思掐的死死的啊。
既然准备走了,也就不等第二天了。顾彦当夜疾行数十里,第二天黎明时分,忽然远远听见前方刀剑厮杀之声。
他立刻勒住缰绳:“怎么回事?”
“属下这就去查看。”
顾彦翻身下马,就着泛白的天色看了看地上的蹄印:“这是……”
“不好!”他脸色大变,“有人伏击,速去救援!”
等顾彦快马冲上前,地平线上的曙光正慢慢铺展开来。
随着这曙光映入他眼帘的,是遍地的血色。
钟白和阿桓此去邺城,带了二百人随行,并不是没有准备,但是……
“阿桓!”
顾彦一眼就看见了,那尸山血海之中钟白匍匐的身影。
“钟白!”
他一把扑上去,钟白盔甲之上密密麻麻、全是箭矢,鲜血汩汩流出、汇成一片血海。
“钟白……”顾彦泪流满面,“你别吓我。”
这一刻,仿佛是十年前、悬瓠城的那一幕重演。
只不过,当年是二哥和钟白,找他。
现在,二哥不在了,只剩下他找钟白。
顾彦哆嗦着手去扶钟白,却怎么也扶不起来。
他拍他、推他,大叫:“钟白,你醒醒,我来了、我来了!”
“叫什么鬼……”钟白握刀的手松了松,慢慢抬起头,“还没死呢……”
他努力直起身子,掀开衣服,只见阿桓被他用根衣带牢牢拴在胸口。
他之所以以这样的姿势匍匐在地,就是用整个身体挡住阿桓,用自己的血肉挡住哪些漫天飞舞的刀枪剑戟。
“阿桓……”
顾彦赶紧把孩子抱出来,见他青衣上都是血渍,声音都在发抖,“阿桓,伤到哪儿了没?”
阿桓只是哭泣不语,钟白伸手蹭掉孩子脸颊的血渍。
“没事的,有我在,谁都伤不了他。”
顾彦把阿桓抱给校尉,阿桓大哭:“钟叔叔,钟叔叔……”
“没事的。”钟白朝孩子笑了笑,“快抱走,捂住他眼睛,别让他瞧见……”
校尉立刻应声去了。
顾彦转身扶住他:“你怎么样?”
钟白摇摇头,没说话。等阿桓被抱远了,他一口血喷出来,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。
顾彦一把抱住他:“钟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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