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间一展,“有棵榆树,路口对了”。他们离得很近,邵稹却不像白天那样心思浮躁。
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。
折腾了半天,还把自己弄伤了,才发现摆脱心魔的方法,便是正视它。
他承认,自己是喜欢宁儿的,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,他也真心实意地喜欢她。当认清这一点之后,心反而变得平静。
这一路上,她不会离开他,他更不会离开她。
至于将来,去他的将来。
萧云卿曾说过,人生一瞬而过,及时行乐才是智者。
哪怕他们在一起还剩一日,哪怕这感情邵稹这辈子也不能坦露,他也会牢牢地守着宁儿,看到她的笑容,听到她的声音,嗅到她的气息,便是满足……
“到了!”这时,宁儿忽然道。
邵稹举举火把,只见马车来到一处屋宅前,不大,门上却挂着一些草药和葫芦,正是郎中的标志。
宁儿正要下车,邵稹阻住她,道:“我来。”说罢,下车去敲门。
郎中姓郭,听邵稹说明来意之后,让他们进了屋。
邵稹的伤虽然崩裂,但已经恢复了几日,并不严重。郭郎中替他重新缝合,上了药。
处理完伤口,时辰已经不早了。郭郎中家中还有些粥,邵稹和宁儿没有用晚膳,此时都饿极了,埋头吃得香甜。
吃饱之后,邵稹估摸着到别处问借宿也麻烦,不如就宿在郭郎中这里。
“寒舍简陋,不曾备下客房。只有一间放药材的厢房还算宽敞,二位若不嫌弃,我还有一张晒药材用的宽木板,可充作卧榻。”郭郎中说。
只有一张……邵稹听着,有些犹豫。
宁儿听了,却道:“如此甚好,多谢郎中。”
邵稹看着宁儿,讶然。
宁儿脸一红,道:“你有伤,睡厢房里,我睡车上好了。”
邵稹:“……”
出师了。他心想,这话明明应该是他说的……
郭郎中的药室虽简陋,那块木板却是宽敞,睡一个人绰绰有余。
邵稹起初不肯睡在屋里,宁儿却十分执拗。
“你有伤,就该睡屋里。”她说,“且车厢又不宽敞,装不下你。”
“这点伤,不算什么……”
宁儿瞪他:“是不算什么,明日又去与人斗殴么?”
邵稹被拿了短处,瘪瘪嘴,只得收声。
他看看天空,星星一闪一闪,风也不会太凉。他把车厢卸下,在院子里一处草棚里固定平稳,又拿出些衣服铺在里面做铺盖。最后,他把刀解下来,递给宁儿:“你拿着这刀,若有异状立刻叫喊。”
宁儿哂然,道:“这是郎中家里,有院有墙,不会有事的。”
邵稹却不容她反驳:“拿着。”
宁儿无语,只得接过。
邵稹看着她躺到车里,见一切妥当了,才回到房里。他没有关门,躺在榻上,一眼就能望见草棚下的马车。
无事了吧……他闭上眼睛,渐渐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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