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不知道长桌尽头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是留给议长的。
跟议长同席用餐,蹇予悯都不曾让他有过这种待遇。
深红如血的酒液缓缓注入他面前的高脚杯中。
“小路。”有人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。“好久都没见过你了。”
“宋太太。”蒙景安向梅含冰点头致意。
路歇不说话,只盯着那颜色惑人的酒看。
“他最近不太舒服。”蒙景安向梅含冰解释道,“小少爷怎么样,一切都还好吗?”
梅含冰有些勉强地笑笑,“都还好……谢谢您关心了。”
路歇这才看她一眼,“……抱歉,之前忘了祝贺你。”
算起来她的孩子也该才一个多月大而已。
蹇予悯曾经逼着他记过人脸,所以他稍稍抬头看一眼四周就能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“叛徒”。
某些人在几个月之前还在对蹇予悯说着些格外令人牙酸的奉承话,可是这并不耽误他们在韩永年出现时举杯高呼。
“诸位客气了。”
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。
路歇握在杯子上的手指倏然收紧。
……韩永年。
又是这个人、又是这道声音——
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把那段录音的每一句话都刻了下来,包括海蒂的那声“阿歇救我”。
他发现在又一次亲耳听见韩永年的声音时,他根本无法遏止愤怒,几乎能听见理智被销熔时发出的咯吱响声。
愤怒在强行让他已经废弃的一切感官起死回生。
救我。
……没用的,太晚了。
她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自己在干什么?
在为药瘾疯魔,或者仅仅只是看着窗外发呆,为自己还能安然苟活而暗生庆幸?
“小路?你怎么了,脸色好难看。”
“……你的孩子,”路歇放下空掉的酒杯,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啊,”梅含冰愣了一下,“他叫宋年,年年。”
他闭上眼。“还有呢?继续。”
“你怎么了,你看起来太……”
“继续说——拜托了。我真的……很想知道。他听话还是调皮,像你还是像宋董事长……”
“小路,”梅含冰拦住他,“这种酒不能这么喝呀,会醉的。”
蒙景安按照韩永年的意思,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。看着稍远处一杯接着一杯灌酒的omega,他思考着用什么借口挪回去。
陪坐的还有几个是鸢尾的组织人。他们都看出蒙景安与议长关系不那么简单,都识趣地只顾吃喝,不做打扰。
桌上的酒确实醉人。韩永年也不是什么量大的人物,两三杯下肚后神思就有些飘忽了。
他朝蒙景安招招手,让他把耳朵附过去。“你说,那药……要是能在军队里推广开,我们岂不是就有了一只绝对服从命令的队伍?用这种队伍作保障,还怕出什么安全问题么——”
“韩议长,”蒙景安叹了口气,最终还是选了委婉的说法:“那药只能对omega起效果,军队里没有omega。它就类似于一种广谱的高匹配度alpha信息素——咱们合适的时候再详细聊这个,行吗?”
韩永年被他敷衍过去了。他左看右看,视线落到了桌子那头。
“那个婊.子,”他漫不经心朝路歇伸出一根指头,声音不大不小。“就是你喜欢的那个?”
“……您是想?”
“让他过来。”
蒙景安可以确定路歇其实已经听到了。
“阿歇,过来。”他抬高声音道。
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。另外几人在他们之间来回张望着,不明所以。
路歇慢慢站了起来,然后——
双脚踩上了桌面,站到了桌子上。
桌花被震倒了一束,几个餐盘摔了下去,灯管开始乱晃。
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。
他们眼看着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omega大踏步从餐桌上的这头走到那头,丝毫不在乎自己踩过的东西都是些什么。
艺术品餐具,以克计价的食物,甚至带着名贵钻戒的手指。在混成一团的时候,它们也只是鞋底的脏污而已。
最后他居高临下,连着椅子当胸踹倒了议长——议长的胸就像一面廉价的鼓一样,发出一道仿佛是要破掉的空洞响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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