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,前提是龙舟上没人时刻盯着他。
小庄现下把鼓一下一下擂得山响,如猎狗一般的目光却一直只盯着那一个人。
小庄心里是憋着一股气性的。
自从负伤,他在榴园修养了这一阵子,好吃好喝地养着,他却无所适从起来。
他活了十七岁,好像这辈子都没闲过这么长时间。躺到第十日,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不适,只是感觉筋骨都要生锈了。
所以当钟意之与世子商讨,说需要至少一个人混进福王的大龙舟时,小庄再忍不住,登时举双手报名。
这两日他已经熟悉了龙舟上的所有人,所有反常的举动都被他收在眼底,尤其是今日,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,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就是观蝉局的细作。
昨天夜里,小庄简直忍不住,要把指节捏得嘎吱作响了。
然而抓细作之前,他还答应了世子,要先完成另一件事——帮福王完成梦想,将他的大龙舟划进本年堑江龙舟大赛的前十名。
“行李可收拾好了么?”
岸边,冰流突然问向钟意之,没头没尾的。
“啊?什么行李?”钟意之不解其意。
冰流反倒望向他,眉头微皱,仿佛他才是离谱的那个人。
“你不是说,等薛大人回来,你就要外出游历么?”
“啊,世子妃很是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么。”钟意之单手来回捋着一根芦苇杆,食指一用力,便将其折断。
这样的话,今后还是别说了罢。他在心底告诫自己,逼迫自己告别一种比较低级的乐趣。
冰流全然听不见这些心绪,只是又问了一遍,“所以,你到底走不走?”
钟意之却反问道:“你们阴者司里的杀手刺客们出远门,会带一大包行李吗?”
“不会。”
一阵风吹动芦苇枝,钟意之竟从现在的等待中寻到了一丝怡然惬意。
他随心答道:“我大概会过上那样的生活,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行李吧。”
冰流却是没有什么好兴致,冷冷道:“你大概会过上的是逃命的生活吧?”
江面宽阔,数十条龙舟争流,却也不是这么快就能分出个胜负。
茶楼包厢中,观赛的人最初的兴奋劲已经减了,于是说起了闲话。
“衡儿啊,你可知,近来为着你,五皇兄着实头疼呐?”
“我么?”李衡反手指了下自己,听福王这么说,倒没有露出惊讶,“王叔这么说的话,其实侄儿大概也能猜到些。”
“呵呵,衡儿自小就是个聪明孩子,你猜得到他们劝皇兄立皇储的事吧?”福王笑眯眯地,夸赞过他,又转而将视线挪到江面,“你能猜到这事,却也绝对猜不到另一件事。”
李衡笑了,“那还是要王叔您指教侄儿了。”
福王幽幽道:“我听说起初朝中有官谏,说皇兄该立衡儿为储,皇兄大怒后召见了平章知事,询问对策。谁知赵辅国那老头给皇兄出了个折中的法子,又将皇兄气得不轻。”
“哦?传太医了吗?”李衡有些促狭地问。
福王又是乐呵呵道:“哈哈,那就不知了,总之赵大人说,若陛下不愿立太子,反正四王兄如今是那样的境况,至少可以提前将这个亲王之位给了你。”
李衡的脸色却暗了下来。
他的父王还在,那王位岂轮得到让赵辅国那样的奸诈之人拿来做筹码?
气氛正沉默着,忽然福王身旁的仆从指着窗外,一声惊呼,“殿下,您的龙舟好像是第九名,不,第八了!”
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,最前头的两艘龙舟互相咬得很紧,直到终点前半米才分出了胜负。
决出了头名后,可能这堑江周围最关注着剩下的龙舟的,也就是福王了。
他聚精会神,眼看着自己的大龙舟第六个冲过了线,才刚大笑一声,就听仆从又道:“快看!有人落水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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