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看她睡梦中也眉头紧蹙,痛苦地瑟缩成一团,似在低低呓语什么。
蒹葭侧耳去听,听她在喊“冷”,赶紧跑去翻找更厚的褥子,打开炕柜的时候,意外看见压箱底的地方搁了一张天青色的绢帕。
她本无意细看,可翻动间偏偏不小心捻开了原本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,一眼瞧见了上边的内容。
这绢帕,左下角用金线绣了一个“愈”字,上方是两行梅花小楷――
玉塞阳关狼烟起,虏骑入河西。春不见,芳草离离。
马上将军拍剑去,不破楼兰不留行。何日晓,吾心殷殷。
蒹葭愣愣地回想起来,去年春天,姑娘确实曾避着她们,悄悄在绣什么物件。只是姑娘当时藏着掖着,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僭越,自然也不曾深究到底。
如今看来,当时那物件,恐怕就是这张绢帕吧。
蒹葭怔怔望着床榻上的人,忽然明白了,为什么这个冬天,姑娘病得尤其的重,尤其的久,怎么都缓转不过来。
沈令蓁恰好在这时候迷迷糊糊地醒转,说要水喝。
她慌忙起身倒水,一时也忘了关上炕柜。
沈令蓁一眼发现了究竟,苦笑了下。蒹葭见状,慌忙跪下:“婢子僭越,不该擅自翻看姑娘的物件,请姑娘责罚。”
沈令蓁撑肘起来,依旧是一惯的好脾气,虚虚扶她一把,靠着床栏摇摇头:“你知道了也好。”
蒹葭迟疑地起身:“姑娘……”
“这世上总要有一个人知道这张绢帕,要不等我‘走’了,这些秘密就再也不会见到天日了。”
“姑娘胡说什么呢?姑娘还这么年轻,还没有嫁人……”
沈令蓁轻轻眨了眨眼,语速极慢地说:“我不会嫁人了。”
“怎么会?您的守孝之期就快到了,河西的仗也打赢了,霍郎君眼下正在进京受赏的路上,圣上恐怕打算借此机会让你们完婚呢。”
“可那不是我要嫁的人。”
“啊?”
“霍郎君并不是霍郎君,孟郎君也不是孟郎君,他们两人在三十年前对调了身份。”
蒹葭一惊。
那就是说,汴京的“孟留行”其实是霍家的次子,边关的“霍去非”才是前朝的皇子?
“蒹葭,我要嫁的人,他叫霍留行……”沈令蓁眼神空洞地低声喃喃,“他原本应该叫霍留行……”
“姑娘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了吗?”
沈令蓁摇摇头,望着停在窗棂边的一只布谷鸟,不知想到什么,忽然笑了起来。
她第一次遇见霍留行,是三年前的夏天,在巩县。
骄阳似火的天,她初到皇陵,戴着幂篱从马车上下来,透过轻纱,看见一群守陵的士兵匆匆赶来接应自己。
当先有位身材颀长的男子,穿戴比其他士兵考究一些,到她跟前,向她行了一礼,拱手道:“卑职见过沈姑娘。沈姑娘远道而来,舟车劳顿,一路辛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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